天津宁河县有三宝:银鱼、紫蟹、芦苇草。仰仗蓟运河的恩赐,河中银鱼泛游,池塘紫蟹横行;运河两岸稻海荡漾,芦花飘舞,座座农舍掩映于碧水绿阴间,到处是恬静、富庶的景色。最好的去处还是县城芦台,这里人烟繁庶,市景兴旺,终日商贾云集,大小舟楫汇集码头。三条一公里长的大街上青砖瓦房错落有致,店铺客栈林立,庙宇殿堂散座小城四落……
然而,这令人钟爱的一切都在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中化为乌有。
遭遇灭顶之灾
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3时42分。是时,人正酣睡,万籁俱寂。蓦地,地光闪烁,继而地声隆隆,如群牛嚎叫;大地的肌体骤然扭曲变型,先是东西晃,继而是南北摇,接着是上下颤,顷刻房倒屋塌,烟尘升腾……
新华社7月28日电:唐山、丰南一带7月28日3时42分发生强烈地震,震级为7.8级……
全中国、全世界都注目着冀东重镇唐山。可谁也没有想到与丰南搭界、距唐山45公里的宁河,此刻也已从大地消失,遭受到亘古未遇的灭顶之灾!1000多平方公里的宁河满目疮痍:到处是残垣断壁,到处是尘灰狼烟,到处是尸首遍布。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绵延百里,不绝于耳,撕着人的心,裂着人的肺!
农村,乡亲们拮据的生活水准只能以土坯房栖身,多少人葬身于此。全县20多个乡镇,295个村遭此横祸。191344间住宅倒塌,34000间住宅受到严重破坏,乡亲们已无栖身之处;13703名乡亲殁于墟土,8804人砸成重伤;10万亩良田喷沙冒咸水,30万亩土地沥涝、荒芜、绝收;不计其数的农田设施倒塌、下沉、断裂、滑坡……
当灾难降临到蓟运河畔仅有600口人的西窑村时,129位乡亲梦呓中被墟土吞没,就连村里养貂场的410只水貂也未能幸免。与西窑村隔河相对的马鞍子村,1400多间房屋横七竖八地塌落,吞去246人的生命。700多人从瓦砾中挣脱出来时,已是遍体伤痕、血迹斑斑。黑森森的咸水从地表上裂开的无数道口子里“汩汩”地上涌,无情地将良田蚕食。丰收在望的高粱、玉米抵不住咸水的侵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眨眼间,全村一贫如洗,人们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毁于一旦……
为害最烈的当属芦台
芦台——宁河的政治、经济、文化、商业中心,此时已陷于瘫痪。浓烈的灰尘伴着蒙蒙细雨混合成灰褐色的雾在飘荡,小城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东面,芦台人引以自豪的蓟运河大桥被拦腰震断,一头栽进蓟运河里,天津通往东三省的津榆公路大动脉在此被拦腰截断;西面,青石砌就的西大桥也摇摇欲坠,令人望而止步;北面,蓟运河在痛苦地发怨;南面,天津汉沽区也在呻吟。芦台成了一座孤城:震前最繁华的三条大街——中街、南街、北街已被瓦砾掩埋,大地张开了无数道裂缝,“突突”地冒出泥浆和黑水,湍急地向四周漫去。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小青瓦、大青砖,斜矗着的电线杆,东倒西歪的水塔,横躺竖卧的松木檩子。
受灾最惨的,还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芦台这个千年古镇上的父老兄弟姐妹。人们被压在倒塌的房里,根根檩木浮架将被埋入废墟中的人紧紧挤压,上面是厚厚的芦苇把子严严地覆盖,厚厚的房土严丝合缝地阻塞着每一个空隙。这一层层死亡的帷幔,闷得人透不过气,呛得人口鼻出血。全镇22000多人有90%以上都在这死亡的帷幔下挣扎,竭力地抢夺生还的希望。
瓦砾下,158户人家断门绝烟。他们来不及向邻里惜别,来不及再亲吻一下故乡泥土便悲惨地离去;瓦砾下,64个可爱的儿童失去了双亲。其中有7个是刚满周岁的婴儿;瓦砾下,118位外埠兄弟姐妹客死芦台。他们带着对故乡和亲人的眷恋,终生遗憾地在芦台走完了人生之旅的最后一步。
一中年人冒着大地的抖颤拼命夺门而出,沉重的木房梁迎面劈来,将他脑壳劈成两半。一妇女还未睁开双眼,垂直砸下来的房柁将她拦腰一分为二……7月27日,刚刚婚配的一对夫妻,来不及饱尝爱情的甘甜就双双罹难。步入九泉,夫妻还紧紧拥抱着。
当浓雾和灰尘还未散去时,百货公司对面的废墟里挣脱出一位青年。他不顾尚在瓦砾下呻吟的亲人,来不及擦擦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抄起一根木棍挥舞着跳将起来,赤裸着身子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叫喊:“不好了,苏修扔原子弹啦!同志们,杀呀!”这是那个特定年代的青年人练就的性格——反帝反修,胸怀五洲,放眼世界。
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痛心疾首的哭喊声响遍小城。废墟中开始渗出片片鲜血,与绵绵淫雨汇合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河,染红了白色的墙壁,连瓦砾也变成深褐色了。渐渐地,瓦砾上错错落落地出现了众多赤条条的尸体,有头颅被挤碎的,有四肢被砸烂的,有身体被砸扁的,有肚子被击穿的。
最可怜那些少妇和姑娘,身上的圣洁之处毫无任何遮掩,赤裸裸地陈尸街头,任风吹雨淋……很快,尸体越堆越多,奔走呼号的幸存者常常一脚踩下去便听到“噗”地一响,那是踩到尸体才有的声音。于是惊恐地拔起沾满血迹的脚,仓皇地离去。可偌大的小城到处是尸体,踩多了,也就不知害怕了,依旧木然地向前走。突如其来的灾祸使人们的神经麻木了,仅有2万多人的小城眨眼间死去2388人,有谁见过这等惨状?1939年闹水灾,也不过是背井离乡讨饭,人毕竟还在么。
到处是仓皇奔走的幸存者,柱着棍子的、披着麻袋片的、裹着塑料布的、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和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头破血流的、伤肢残臂的,凡是看得见路,能迈开腿的,都在奔走,都在呼号,觅寻着亲人。只有一些裸露着身子的姑娘怯于羞耻,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当死亡的危险刚刚过去,滴血的伤口刚刚包上,大规模的埋尸行动便开始了。身强力壮的幸存者或是用破木板抬着亲人,或是用破席片裹着亲人,缓缓地向铁道南和曹庄子两个掩埋点行进,草草埋葬了亲人。更多的人则无力行走这两公里的路,只能把亲人的尸体送到指定地点——老北街粮库空场上,由汽车统一运走埋葬。众多的尸体从四处汇集而来,统统装上“140”大卡车。谁也数不清有多少“140”在铁道南卸下的尸体,因为人们的大脑已麻木。到29日下午,为数尚多的无主尸体在高温高湿中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臭味。为防止瘟疫的发生,县委组织十几辆推土机铲运无主尸体统一掩埋。那悲壮的惨景,人们至今还历历在目。
光阴荏苒,30年过去,如下残酷的数字还折磨着宁河人:全县16098人震亡,42014人不同程度致残受伤,就是说每百人中就有21人伤亡;全县229168间房屋倒塌,31038间严重毁坏,就是说每百间就有87间被毁;其中芦台镇倒塌13404间,仅幸存建委、交通局、未竣工的百花影院和住宅147间。全县各种直接经济损失达亿元之多,而间接损失则无法估量……
这对挨过十年浩劫的宁河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宁河已一贫如洗,无再生能力。那些震亡亲人的损失能用数字来计算么?那些失去了父母的385名孤儿,丧失了爱子爱女的734名鳏寡,终生饱尝地震痛楚的456名截瘫亲人,他们的损失也能用数字计算么?
灾难考验心灵
巨大的灾难将一切秩序统统打乱、击碎,局势是严峻的。当人们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目不忍睹的现实时,现实则向每一个幸存者提出了最严峻的考验!全县最高指挥机关——宁河县委首当其冲地接受了考验。
县委书记邢国俊从废墟爬出来后第一个赶到县委。拿起被强震甩出老远的中共宁河县委员会的牌子,擦掉上面的泥水竖在废墟上,拉开了抢险救灾的序幕。夜色中,各位县领导不顾自身的伤痛和失去亲人的痛苦,行色匆匆地赶到县委。人们发现县委组织部长吴景汉的眼圈通红,地震时他全家都被埋进废墟。他挣扎出来后,听到两个呼救声,一个是两个挚爱的女儿,一个是隔壁起火的邻居。他义无反顾地跑向邻居家,左扑右挡灭火,救出邻居一家人。等他精疲力竭回来救家人时,两个心爱的女儿已经停止了呼吸。
邢国俊书记抹掉脸上的泪水和泥水,攥着拳头告诉大家:“同志们,我们不能倒下,人民在等着我们,听我指挥,马上分头救人!”
天刚蒙蒙亮,四处救人回来的领导们聚在县委大院,在瓦砾上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商讨应对灾祸的对策,并立即付诸实施:县广播站是地震的重灾户。人员受伤,设备被毁。从瓦砾中站起来的他们不顾伤痛和家中亲人的安危,在废墟中刨出发电机、扩大器,抢修好扩音设备,修复广播线路。他们深知,在此危难之际,老百姓太需要听到来自县委的声音了!当天上午10点,紧急架设的广播向芦台和邻近乡村播音了。三天后,全县人民从广播中听到县委鼓舞人心的声音:“芦台镇的居民们,全县的父老乡亲,县委还在!我们将同你们同呼吸、共命运,一起抗震救灾……”
当天下午,在芦台的废墟上出现了11个售粮点,免费供应灾民。到8月3日,芦台粮站的职工硬是将19万斤粮食从废墟中清理出来分发灾民。
地震将全县仅有的4座35千伏变电站震损,70多公里的35千伏和700多公里的10千伏高压线路电杆倒折,上千公里的乡村低压线路杆倒断线,无法送电。勇敢顽强的电业工人首先抢修了芦台变电站。当日晚,芦台和部分乡村通电。17天后全县通电。
地震使宁河通往天津、廊坊、唐山、汉沽等地的16条电路和28条中继电路全部阻断,通往外界的联系全部瘫痪。接到县委“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向北京、天津报告灾情”命令的邮电局干部职工,从废墟中刨出摩托车,分头去唐山和驻宁解放军某部求援。走到任庄路口,遇上一位骑自行车欲到北京报灾的唐山市长途线务员。由于蓟运河大桥震断无法赶到北京,只得就地用无人增音联络线路向北京长途电信局求援,接通了国务院值班室电话,汇报了唐山、丰南、宁河地震情况。与此同时,县邮电局职工昼夜抢修线路,三天后全县恢复了通讯。
两天后北京军区舟桥某部在蓟运河架起浮桥,医疗队、解放军救灾队、抢险物资队隆隆驶过,奔赴灾区。赶赴北京、天津的伤员运输队飞速而去。
当日下午,几路解放军抢险队奔赴芦台镇大街小巷。灾民看到,救人的是子弟兵,送水、送粮的是子弟兵,搭建防震棚的还是子弟兵。有4300多人是在子弟兵的抢救下才幸免于瓦砾中的;有600多名伤员是在子弟兵的救治下痊愈的;有2100间防震棚是子弟兵昼夜搭建的……数日,灾民陆续领到搭盖临建棚的苇席,油毡……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向芦台驶来,车上坐着由宝坻县开会回来的芦台公社党委副书记董承业。一进芦台他惊呆了,扑入视野的是满目疮痍。他家的房子也倒塌了,同行者劝他下车看看,他顾不得了,深知自己的岗位在公社,全镇的救灾工作要有人指挥。
当他在大街小巷指挥救灾时,曾几过家门而不入。当6位亲人震亡、哥哥和妹妹身受重伤的消息送到他耳边时,他强忍悲痛,没有回去为亲人料理后事,终日奔波在大街小巷。
剧烈的抖动,将邮电局二楼话务房颠簸得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墙皮纷纷脱落,楼板“吱呀吱呀”地乱响,刹那间大楼漆黑一团。正在值班的话务员张尔茹、王秀玲和机务员隋宝英,惊骇万分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完全有时间脱离危险,却没有脱逃,依然坚守着岗位。她们戴着话筒,用仅有的一支手电照亮,顽强地支撑着身体的平衡,不停地向市里呼叫。强烈的摇晃把她们震倒,摔破了头,爬起来又干……
县化肥厂危在旦夕!8米高且贮存1000立方米煤气的大气柜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大爆炸的危险。只有打开气阀放掉气体,才能避险。工人刘士忠跨上铁梯,冲上去迅速拧开气阀放掉气体,减少了气压,避免了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的地震次生灾害的发生。
北胡村饲养员王瑞光是与心爱的马—起辞别人世的。地震时,他冲进抖颤的生产队马厩,迅速解开缰绳,放出了5匹马。这时房顶已片片塌落,墙壁块块坍塌,当他正为第6匹马解缰绳时,只听一声闷响,全部倒塌的马厩狠狠地把他砸下去。人们把他刨出来时,发现他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根缰绳……
和睦的好邻居在互救中更加心心相印;素常有隔阂、甚至拳脚相对的邻里,当一方毫不迟疑地伸出救助之手,往日的冤仇顿时烟消云散,热泪盈眶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妇女从废墟中爬出后,听到住对面屋的邻居在瓦砾下呻吟,她心中反倒有一丝快感——因为两家过去有矛盾。她非但没有伸手救助,当别人来救时,她却说邻居已脱险去救别人了。由于她支走了救援者,这位完全可以生还的邻居过早地辞别了人世。借地震泄私愤,骇人听闻。尽管法律奈她不何,但她后半生能摆脱掉负罪感么?她的良心能不受到深深地自责么? 某粮站副主任,震后第一件事想的是往自己家扛粮食。不仅对压在废墟里的45万斤粮食全然不顾,就连救济粮也迟迟不发给灾民。
当死亡的危险刚刚过去,滴血的伤口刚刚包上,一些人将视线盯在倒塌的百货公司和食品商店的废墟上,拿走了衣服、食品,先是一点点拿,接着是一堆一堆地拿,最后便是抢了。幸亏公安部门抓起了个别人,这场稍纵即发的抢劫才未形成。
情同手足的支援
天刚蒙蒙亮时,八号兵营的几辆军车便满载着一连解放军官兵火速赶到芦台。这是第一支赶来救灾的队伍,是县财办副主任王兴邦和邮电局职工驾着幸存的一辆送信摩托车赶到兵营带来得最早的救灾队伍。官兵们从董庄公社起,由西向东一路救人,转眼间数百人脱险,大大减少了芦台的伤亡。众多子弟兵、医疗人员、工人兄弟源源不断向宁河挺进,数百辆汽车日夜兼程向宁河挺进,大批的救灾物资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座钢铁浮桥震后第二天,仅用6小时便在老码头处飞架运河两岸,打通了津榆公路,使各种物资源源送到各地;几千名亲人被他们从废墟中救出来;几百名伤员经他们医治后转危为安;300多万斤粮食被他们抢运到各地;大批的机器设备被他们抢出。
解放军运输学院先后有1000多名官员、22辆汽车支援宁河,连送救灾物资3700吨,输送伤员1846人,拆除危险房屋7000多平米。
红桥区三防院22名年轻医务人员,从接到命令到整装出发仅用了半小时。他们火速赶到重灾区赵庄公社,兵分几路到5个重灾大队,短短几天抢救了3100多名伤员,减少了伤亡。年近六旬的内蒙古卫生局局长木伦率四盟二市及局属医疗单位的450人组成的医疗队,日夜兼程近11千公里,8月4日在蓟运河北岸安营扎寨,夜以继日地抢救汉族兄弟。
震后恶劣的环境,使呼和浩特市防疫站主治医师金云华患上了脑膜炎。由于连日救治宁河伤员,她顾不上自己的治疗,不幸于9月1日逝世,年仅46岁。
数百辆汽车满载着市区和兄弟区县的17000多名救灾人员奔向乡村,抢收庄稼,修整农田设施,搭棚建舍。同时,大批的救灾物资从各地涌来:资金1100万元;粮食37.7万斤;食油1万斤;饼干21万斤;白糖5千斤;奶制品6千多斤;冻鸡4500只;瓜果蔬菜71000斤;汽车43辆;帐篷263个;衣服34500套;油毡1万卷;各种机器设备2490多台以及价值65万元的医疗设备;甘肃山丹军马1000匹……
震后一个多月里,来自北京、上海、武汉、河南、陕西、安徽的上千封慰问信、慰问电如雪片飞来,连远在西沙群岛的守岛官兵也多次打来电话慰问。
国务院、天津市领导亲临芦台查看灾情,慰问伤病员。35个医疗单位、44个医疗队的1500多位医务人员,日夜全力抢救伤员。毕竟力量单薄,器械和药品缺乏,尚有4700多名伤员得不到医治,有些人已生命垂危。于是,从8月16日开始,先后5批向天津各医院,陕西宝鸡、凤翔、汉中、西安、咸阳、兴平、渭南;安徽合肥、芜湖、铜陵、繁昌、马鞍山、宝城;河南新乡、华西、开封等7个省市40多个市县的187家医院转送伤员。
天津市交通局、卫生局和南京、济南铁路局等18个单位调集了汽车和火车。当专列途经北京、济南、南京、石家庄等18个沿途站时,成千上万的人在夹道慰问,迎接伤员。满载伤员的专列途经各站一停车,每人都会收到各地群众送上的慰问品。
一列伤员专列到郑州已是后半夜,很长时间不开车。伤员纳闷,后来列车广播说,河南省委书记要把伤员全部截下,留在郑州治疗。后经请示中央,决定伤员还是被送往西安。转天,列车刚驶进西安站,陕西省委第一书记李瑞山等领导抬着担架来到车门口,把第一位伤员抬上救护车……
合肥火车站大雨滂沱,安徽省革委会副主任娄学争在雨中等候5个小时。列车进站后,他上去把一位伤员背下火车……
安徽宣城县3000人组织了500副担架。他们惟恐伤员坐救护车受颠簸,400位伤员硬是被他们从火车站用担架抬到医院。
退休工人杨慧兰因腰椎骨折被送到安徽芜湖。怕汽车颠簸加重病情,8个小伙子用担架硬是走了5里路,把她送到医院。芜湖市革委会挑选了3名共青团员,每日三班服侍她。为她端水喂饭、端屎倒尿,整整18天。她能下床活动了,3个姑娘帮她练习走路,到市中心、镜湖、铁山游览。
铜川市专门给173名伤员配备了烧北方菜的厨师,会吸烟的每人发了5 盒当时极为稀缺的来自天津的恒大烟。
陕西省委提出了两个“力争”:力争少死人,力争少残废;并规定凡是伤员做大手术,要经县批准,截肢的要经省批准。并指示各级医院:宁可把X光机动千遍,不让伤员动一遍,以减轻伤员痛苦。
汉中、渭南等地的医院得知死里逃生的伤病员死活不敢住病房楼时,立即在医院空地搭起一顶顶帐篷。